■顾玉高

我父亲有一门手艺叫“生缸补坛子”。由于父亲的这一手艺，当年家里铁锅、水缸等坏了都是补的，甚至连吃饭用的碗和碟子也是补的。

依稀记得小时候家里有口大水缸裂了一条口子，水从口子里向外漏，后来父亲把它补好，又用了好几年。补缸一般需要两种材料，一是从铁匠铺买来的“铁巴子”，其为两寸长、一寸宽的小铁块，两头下面有两根爪子；二是铸铁碎渣子，这是父亲从农具厂要来的。

有了以上两种材料，父亲就可以补缸了。先是用工具在水缸裂口两侧钻几个平行小孔，钻孔数量要根据水缸裂口长短而定；再把“铁巴子”两头的爪子打进平行小孔，爪子穿过小孔要超出水缸内壁二寸多；最后用锤子将爪子砸弯在水缸内壁上。“铁巴子”横在裂口上，两头的爪子扎进缸壁小孔，十分牢固。如果出现爪子扎进缸壁小孔仍有缝隙的情况，父亲会用铸铁碎渣子兑水灌进去，还会用锤子和凿子将水缸外壁的口子凿宽一点，形成宽半寸、深度为缸壁三分之一的口子，然后用铸铁碎渣子兑水将口子抹平，由于铸铁碎渣子和水接触后会生锈，这样水就不会漏出来。父亲将这种补缸方法称为“生缸”，我至今不知为何？我猜，铸铁在当地叫“生铁”，用铸铁碎渣子补缸，因此可称“生缸”。对不对？犹未可知。

小时候，家里铁锅出现裂口，父亲也可以修补。补锅同样需要两种材料，一是从铁匠铺买来的圆铁钉和有孔铁片，二是黏土。父亲先在铁锅裂口上打几个小孔，又将圆铁钉的内面和有孔铁片的外面分别抹上黏土，再将圆铁钉从铁锅里面穿过小孔，然后将有孔铁片抹上黏土的一面朝锅底放进圆铁钉里面，最后将露出有孔铁片并在一起的寸半长的钉子拨开，顺着锅底逆向用锤砸平，这样锅就补好了。补碗和补碟子也是一样的方法。

父亲多年走村串户为人们“生缸补坛子”，也为家里挣些零用钱。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大幅提高，铁锅、水缸以及一些日常家用的坛坛罐罐坏了就被扔掉，然后换成新的。父亲“生缸补坛子”的手艺渐渐无用武之地，濒临失传。即便如此，父亲“生缸补坛子”的情景始终珍藏在我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