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淮安风情

河下的旧时婚礼与喜唱

■赵庆生

河下旧时婚礼,其实是指淮安旧时婚礼,而所谓喜唱,是指婚礼上所说的吉利话,言简意赅、顺口押韵、荤素搭配、诙谐风趣,以博大家一笑。

现在的婚礼,大都在酒店举行,有统一的模式、煽情的台词和固定的司仪。而过去的婚礼基本上都在各家各户举办,也就是所谓的闹洞房,闹洞房关键就是一个“闹”字,开开心心,热热闹闹,不闹不发,越闹越发。

婚礼喜唱的主角,主要是新郎家的亲朋好友中一些喜欢开玩笑同时具有嘴皮子功夫的人,他们能够掌握闹新房的尺度,既热闹又不过分。参与闹新房的人当然也可以是一些与婚礼有关的其他人。

早在新婚前夜,新娘房里就摆上了酒席,俗称“暖房酒”。所谓“暖房酒”,大概是因为“新房”嘛,经过装修,少了一些烟火气,摆了“暖房酒”,将房间暖一暖,增加一点人气,预示着今后的小家庭可以红红火火地过日子。参加“暖房酒”的人员主要是男方父母、祖父母以及家族中、地方上的有威望的人物。

“暖房酒”以后,“全福”就要象征性地帮助新娘房铺好床上被褥。“全福”一般必须由有儿有女、福寿双全的老夫妻才能担任。铺床时,“全福”不能忘记在被子的四角、枕头的四角,放上艾草和锡纸,意思是希望小夫妻今后要相互“爱惜”、和和美美。床铺好以后,就在床的周围撒一些枣子、花生、桂圆、莲子等干果,寓意“早生贵子”。这时,懂事又懂行的“全福”就会唱起了喜唱:“一撒莲子二撒枣,三撒娃娃满床跑,四撒事事如意,五撒五子登科,六撒六六大顺,七撒七子八婿,八撒八仙上寿,九撒九子呈龙,十撒实实在在。”当然“全福”不会唱也没关系,可由媒婆代唱。总之唱“喜唱”的人唱一句,配合的人跟着喊一声“好”,显得热闹隆重很有声势。

“暖房酒”的当天夜里,男方家里往往会请一两位长相英俊、聪明伶俐、大约10岁的小男孩陪着新郎睡在新娘的床上“压床”,这一压不是怕床失衡,更不是怕床被风刮跑了,而是图个吉利,希望新娘来年生一个与“压床”的小朋友同等漂亮的小弟弟。当然“压床”的小朋友不仅吃得好,而且有喜钱可以拿。

第二天下午,花轿临门,新娘凤冠霞帔,蒙着盖头,打扮得格外漂亮,羞羞答答地下了花轿,由新郎牵着进了正屋。此时,媒婆会唱一些“月老一根红线,牵来今世良缘”之类的喜唱。

正屋一般面对堂门处会摆放一张老爷柜或是条案,上面燃放着火红的香烛,而老爷柜面前则摆放着一张八仙桌。这时公公婆婆分别端坐在八仙桌的两侧,男在上,女在下,气氛显得热烈而庄重。此时婆婆往往会抱着一个“升筒子”在怀中,寓意“怀孙抱子”。

认亲,也就是改口礼,公婆双方的长辈分别坐在堂屋两侧,一对新人共同向长辈行礼,往往由“全福”向新娘子介绍亲戚,首先由公婆开始,以此类推,分别给新娘子喜钱,既是见面礼,又是改口礼,所以媒婆会不失时机地唱出“婆媳和睦黄金万两,夫妻恩爱白首一生”之类的喜唱。

拜堂是婚姻的象征,也是婚礼的重要仪式。随着司仪“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仪式结束,这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从此不离不弃,成了正式的夫妻。奇怪的是,婚礼的关键阶段反而没有唱喜唱的,因为这是最庄重的时刻!

拜堂仪式结束后就是“送入洞房”了,新郎牵着新娘,进入洞房,双方坐定。媒婆递过早就准备好的一杆秤,让新郎挑开新娘的盖头,这时大家才看到了新娘的真容。新郎和新娘彼此敬茶,随即媒婆拿来美酒并唱“手捧玉壶亮堂堂,斟杯喜酒进新房。新人喝了交杯酒,来年生下状元郎”这样的喜唱。双方互饮交杯酒,行合卺之礼:“一敬长命富贵,二敬金玉满堂,三敬状元及第,四敬事事如意,五敬五子登科,六敬福禄双全,七敬七子团圆,八敬八仙上寿,九敬九连环,十敬全家福。”当然,这一套礼仪,一般大户人家才有,普通人家不讲究这些的。

一对新人开始接受亲人们的祝福:“手捧红烛亮堂堂,我送新郎进洞房。今日洞房花烛夜,来年生下状元郎。”小孩们的喜唱开始……

婚礼在继续,喜唱也在继续:“一进新房亮堂堂,看见新人好嫁妆。红漆柜,红漆箱,箱柜里头好衣裳。有喜酒,有喜糖,亲朋好友大家尝,金银元宝样样有,富贵荣华福满堂。”……

时光已到子时,“全福”眼看已经闹得差不多了,于是掏出香烟、糖果答谢众人,对大家说:“会抽烟的抽烟,不会抽烟的吃糖,新娘房里三天无大小,反正明天有的是时间,我们明天再来闹,大家看好不好?”

“好!”大家随声附和。是啊,搭千里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更何况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媒婆也不失时机地取出一把新的红漆筷子,对着纸糊的窗户捣了起来:“手拿一把红漆筷,养个儿子做元帅。”于是,婚礼在鞭炮声中落下了帷幕。

往事悠悠,闹新房的旧式婚礼已经远去,有精华也有糟粕,但作为传统文化的内核依然可以在新式婚礼中看到,我想这正是我们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文化传承,守正而发展。

2024-04-01 ■赵庆生 2 2 淮海晚报 content_243634.html 1 3 河下的旧时婚礼与喜唱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