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丁,名文书。我猜想,父母亲在给我起名字的时候肯定是希望我能多读些书,不能胸无点墨吧。
外甥十一二岁的时候,曾经于嬉笑中总结了我们家兄弟姐妹名字和实际生活的联系,其中有两句是这样的:
我妈丁文兰,生活很困难;
四舅丁文书,工作是教书。
童言无忌。大姐一家四口人的日常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但也吃穿不愁,加上一双儿女听话懂事,好学上进,生活上根本没有困难一说。用芝兰玉树来形容大姐可能有些夸张,但大姐中学毕业后,在家乡安心种地,后来做了多年的村党总支书记、镇敬老院领导,也无愧于文兰这个美好的名字了。
“四舅丁文书,工作是教书”这倒是事实。从二十岁参加工作起,我在三尺讲台上一站就是三十多年,中途虽有几次离开校门的机会,但我还是选择了坚守。我与书本一辈子有缘,外甥的总结也算是恰如其分吧。
说起我的名字还有不少有趣的事情呢。刚工作那一年寒假,有一天下午到邻居家串门,堂屋中间的方桌边上围坐着三个人。一个异姓叔叔见到我立刻喜形于色,说道:“三缺一,文书来的正好!”
“不好意思,我不会打麻将!”我说。
那个叔叔可能是太过失望,说话显得非常不客气:“文书,文书,你也只能做个教书先生了!”
我心中很是不悦,但并没有辩解,毕竟人家是长辈,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有一次和父亲谈心时,我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父亲笑着说:“别理他,做一个教书先生不是挺好的吗?官不侵民不扰的!”
多年过去了,我也一直觉得教师是一个很好的职业,但并不像父亲说的那样“官不侵民不扰”,因为,教师的工作也要接受上级主管部门的安排和检查,还要经常和家长进行沟通交流。
文书,谐音稳输。正是由于这一巧合,有人拿我的名字开起了玩笑。
淮安有一句老少皆知的俗语:饭前不掼蛋,等于没吃饭。所以偶尔和同事、朋友小聚的时候总是要先来上几把“掼蛋”。有两三个同事总是笑语:“你啊,稳输,不想和你对门呢!”于是,同事“文成”和“宝成”成了香馍馍。
话一出口,别人哄堂大笑,我心里却闹起了别扭。
人要脸树要皮,不吃馒头争口气。掼蛋,多难的事情啊!
于是,别人掼蛋的时候,我总喜欢杵在高手旁边看人家如何组牌,如何和对方打好配合。
淮安电视台有一档“耍大牌”的娱乐节目,专门直播掼蛋比赛,重要的场次我一场不落,仔细斟酌。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我的掼蛋水平有了明显提高。
几年前,有一次和同事夏校长配对参加市总工会组织的掼蛋比赛,过五关斩六将,我们竟然顺利进入了决赛圈。电脑抽签,对手是一男一女的组合。
赛事组织非常规范。隔板遮挡,队友之间甭想看到任何眼神、手势的提醒,只能根据队友的每一次出牌去揣摩对方的意图。
比赛时间过半,我们一直有着较大的领先优势。那个女的急红了眼,队友每走一张让她不如意的牌,她都要声嘶力竭,不停地抱怨斥责。好家伙,一副玩命的架势。
我在心里寻思着:娱乐第一,何苦如此较真呢?看不到队友夏校长的表情,估计他的想法应该和我是一样的。于是,我们的心态改变了,随之而来的是积分也在慢慢改变着。
最终,我们得了二等奖。看人家,各自抱着一台微波炉欣喜地走出了赛场。嗨,不过是一台价值几百元的奖品,至于吗?我心中暗笑。
回到我的名字上来吧。父母给我起名“文书”的初衷是希望我多多读书,用知识来充实自己。我的一贯表现也基本上没有辜负父母的殷切希望。《梁实秋作品精选》《傅雷散文集》《毕淑敏散文精选》《汪曾祺作品精选》《一个人的村庄》《遥远的向日葵地》《平凡的世界》《巴黎圣母院》等好多著作安静地立在我的案头,与我朝夕相处。有了空闲,倒上一杯清茶,沐浴在浓浓的书香之中,时光老人也立刻变得如玉般温润了。时常敲击键盘,一行行文字会雀跃着出现在电脑的屏幕上面,庆幸的是还偶有文章刊发或获奖。
文书,我感觉这名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