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首长24厘米,宽18.8厘米,高12.5厘米,为左右两件,呈龙首形,张口露舌,鼓眸,双角对称,颈部有双铆孔……在淮安市博物馆展出着一套青铜车舆饰件,分别为较首2件、较身2件、较尾2件、车轼1件、前栏饰件1件、旌饰1件。近日,在市博物馆,据专家介绍,此套青铜车舆饰件是我国出土的先秦青铜车舆饰件中唯一一套原大实物构件,种类齐全,纹饰精美,为我国古代车舆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
作为市博物馆“镇馆之宝”,车舆饰件于1978年出土于我市城南乡高庄村的一座大型战国墓葬。该墓葬共出土原始瓷器、刻纹铜器、车舆铜饰件等各类文物291件,不仅展示了淮安的历史悠久和灿烂文化,也用无声的语言讲述着属于淮安的“青铜盛世”。■融媒体记者 黄煌 吴家婧 通讯员 蒋炅宇
●璀璨夺目的“青铜盛世”
据考古资料显示,中国古代青铜器多出土于我国北方,南方地区出土相对较少。而淮阴高庄战国墓是江苏境内少有的以陪葬青铜器为主的墓葬,是中国古代青铜器的重要考古发现之一。这些青铜器,因气势恢宏、工艺精湛、纹饰精美、形制奇特而著称于世,许多为我国同期墓葬中仅有和少见的,填补了我国古代青铜器的空白,丰富和充实了我国古代青铜工艺,在考古学和历史学研究中有重大价值。其中,出土的铜礼器组成了相对完整的青铜礼器群;出土的刻纹铜器数量几乎是已知全国各地出土的同类器物的总和,刻满了丰富多彩的神人怪兽图像,是研究中国美术史和神话史的重要资料之一。
淮安因淮河得名,拥有泗口、末口两大口岸,其中泗口是泗水入淮处,经此可溯河北上至齐鲁和中原;而末口是中国最早的人工运河邗沟入淮口,经此可渡淮北上争霸中原。因此,淮安自古以来就是交通运输要冲、兵家必争之地。春秋战国时期,齐、楚、吴、越在此地进行了激烈的角逐和争夺,各种各样的民族文化、地域文化都在此碰撞、融合和交流,形成了多元化的文化格局和面貌。而高庄战国墓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现,是春秋战国时期淮安历史的重要见证。《中国文物精华大辞典》(青铜卷)序中曾评价,高庄战国墓中出土有越式鼎和一些具有长江中下游特色的鉴和盘。其中,出土的车舆各种青铜部件,其纹饰近似三晋地区的式样,而细部则用密集的小点为衬底,与中原式样又很不同。多元文化的交融让埋藏在淮安大地的青铜器绽放出了独特的光彩。
●一个低级贵族膨胀的欲望
随着高庄战国墓的发现和发掘,关于墓主人的身份和地位一直是大家探讨的问题。经专家考证,高庄战国墓的青铜车舆铜饰件是古代帝王或者皇亲国戚才有资格使用的“金路”。难道真的有身份显贵的“大人物”出现在曾被认为是蛮夷之地的古淮安?然而,这样的猜测很快就被推翻。从列鼎制度、随葬车马坑资格、棺椁规格来看,该墓葬遵守的是元士一级的礼制和葬俗。同时,先秦时期原江淮地区的徐淮夷方国在诸侯列强的兼并战争中,没有得到壮大和发展,没有形成幅员广大、雄极一时的强国,其首领也不过是士或下大夫一级,或是“子男”一级的末等爵位和贵族。因此,该墓主人很可能是元士一级的贵族,其身份最高是下大夫。在这样的背景下,墓主人无限膨胀的欲望逐渐显现。
乱象频出的背后对应着的是春秋战国时期的礼崩乐坏。专家推测墓葬出现“金路”的原因是这个只有士一级的贵族僭越礼制,在乱世中羽翼丰满,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势和财富,特意打造出只有帝王才能享受的“金路”,供自己在阴间使用。然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这个死后向往帝王生活的低级贵族,在数千年后的今天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由发掘得知,椁内共发现11具人骨,都是殉人,不见墓主人的尸骨。对于这个问题,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墓主人棺室在坚固性和耐腐蚀性方面都优于陪葬棺和殉葬棺,空间大,有利各种细菌和各种微生物繁殖、生长,对尸骨造成破坏和侵蚀;二是主棺内放置的朱砂导致了墓主人尸骨的加速腐朽。
●隐于青铜刻纹中的“山海绘卷”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青铜车舆饰件,高庄战国墓还出土了一批刻纹铜器,数目有20余个,其数量之多,几乎相当于过去所有出土的东周刻纹铜器的总和,铜器的刻纹细如毫发、线条自然流畅、图案生动活泼。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方法能刻出如此精美的纹路?这个问题令当今世人始终无法理解。然而,最令人惊奇的是刻在铜器上的图案内容,除了常见的几何纹、宴饮图、动植物纹,还摹写了神话传说中的神人怪兽,这些图案可在《山海经》中找到对应的记述。其中,一处刻纹为狐状怪兽,其尾分为九枝,被认为是刻画《山海经》中的九尾狐;一处刻纹为一鱼身、人面、腋下有翼的怪物,被认为是《山海经》中的陵鱼;一处刻纹为两手平伸、执两龙首虎身、背生鬣的怪兽,被认为是《山海经》中的穷奇……
现代学者认为,《山海经》是古代巫师口耳相传,到战国及秦汉时代由文人整理而成的古籍。高庄战国墓出土、反映《山海经》内容的铜器刻纹,其时代和《山海经》成书时代大致相当,两者相互可以印证,不仅反映了战国时期淮安高度发达的青铜铸造、刻纹技术,也记录着先民丰富多彩的精神文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