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文清

小区菜场摊位台面上的荸荠吸人眼球。新鲜的荸荠，红紫憨憨的脸庞乌亮亮的，水灵诱人。扁圆的小身子，头顶着尖芽，就像旧时乡村女娃头上的冲天辫，憨实中自带俏皮，你说可爱不可爱？卖荸荠很少吆喝的，因为新鲜的荸荠本身就是活广告。摊主一边有条不紊地做着生意，得闲时，便拿着把小刀，飞快削着荸荠的皮。摊主得空就削荸荠皮，因为她们知道，城里上班族是少有时间和耐心买荸荠回家削皮的。

生长在水中的荸荠，成熟后便带着水田的润泽和草野之气走上市场，给人们的生活增添了清甜和脆爽。我虽然是在洪泽湖畔长大的水乡人，至今却未见有人在水田里种植荸荠，对荸荠的生长和收获也一无所知。读汪曾祺小说《受戒》，其中有小英子“崴”荸荠的情节：“荸荠藏在烂泥里。赤了脚，在凉浸浸滑溜溜的泥里踩着——哎，一个硬疙瘩！伸手下去，一个红紫红紫的荸荠。”汪先生的家乡每年荸荠成熟，人们下水田“崴”荸荠成为水田的一景，记忆里，我的家乡人“崴”藕倒是常见的。“崴”字里大体相似的劳作情形也是可以想见的。

作为水乡人，我既未见过荸荠的种植，也没见过它的收获，这确实是生活中一点小小的遗憾，然而，这并不影响我对荸荠的喜爱。这种又名马蹄的爱物，我不仅喜爱它算盘珠似憨头憨脑的外形，更爱它给我的身体带来绵绵的裨益。我患慢性支气管病多年，每年荸荠上市，妻子就经常买些给我吃。自然，她买的也都是削好的荸荠。妻子买回来的荸荠，我大多是洗净后生吃。如果天气太冷，就会煮熟了吃。有时放入一两块冰糖煮，有时则煮熟后适量加点蜂蜜。荸荠煮熟后，既吃荸荠，又喝汤。妻子还常常用荸荠来炒肉丝，也是很好吃的。有时会更简单，荸荠切块，加点绵白糖就成了。在饭店，荸荠常作一道喝酒简单的冷菜。一盘荸荠加几粒枸杞，菜名就叫“清白丹心”，诗意而又励志。常常是酒刚开喝，荸荠就被一扫而光，可见它是多么地受欢迎。

中医讲药食同源，俗话说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心补。妻子如此用心地买荸荠给我吃，因为荸荠这种多年生宿根性草本植物的根茎，不仅营养丰富，常吃还能清热化痰，其中丰富的水分和黏液质，促进排痰，对阴虚肺热有一定疗效，确实是不错的食补。妻子对我关爱有加，实在是不可替代的心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