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志

进入五月，小区里就有阵阵馨香扑面，我知道香樟花又开了。走在香樟树下，望着青青树枝，闻着阵阵馨香，清晨看鸟儿在绿叶间轻盈跳跃，婉转鸣唱；傍晚观枝梢间火红的夕阳，缓缓落下。

小区里的行道树都是香樟，走在哪里都能见到它粗壮遒劲的枝干，浑圆宽大的树冠，不失潇洒的树叶。优美的姿态，倾斜的枝身，恰如其分地与对面的伙伴为路架成了一个半圆的绿色顶空，那密密麻麻、厚厚的绿叶，像一把巨大无比的蒲扇，又好似一把特大号的伞，能给人遮雨，也能挡阳光。走在香樟树的浓荫下，让人油然生出一种厚实稳重的安全感。

对香樟树的喜爱，源于拆迁后住进小区。香樟树常绿，树冠广展，枝叶茂密，树干、枝叶都有樟脑香气。尤其香樟花开，让小区陷入了莫名的骚动，树冠上清白色的细花，在不知不觉中绽放出特别的馨香，没有半点的预告，香味伴随着五月的光阴。每天被香樟树的花香包围全身，只觉得生活充满漫天的香，令我难以挣扎，只能安定地享受其中。这样的情景里，日子就变得美好起来。

五月的风让人惊叹，香樟树的枝头，不知什么时候已开出细小的白色小花，满眼都是飘飘洒洒飞舞的精灵。那一串一串、密密匝匝挤在一起的小花，掩映在油亮的绿叶中，色泽非常和谐。坐在树下，不时会有小花落在发上、衣上，一不留神，还有花偷偷落进我的怀里。落花还不甘心地在怀里调皮地打滚、翻跟斗，直到最后乖乖地在怀抱里睡着了。举头仰望，枝头上初生的嫩叶正好奇地窥探那漫天飞舞的落花。我揉碎落花一闻，鼻息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馨香，是那种完全没有侵略性的香气，沁人心脾，令人振奋。微风中的香樟，显得那么安静而美丽，优雅而高贵，就像拥有成熟风韵的少妇。阵阵花香恰似密友间的倾心交谈，又如恋人间的窃窃私语，那种道不出的温馨，足以洗去人们的疲惫和烦躁。尤其是伴随一阵春雨，那一树的嫩绿，那一树的清香，摇得人心都快要醉了。望着这番景象，我的心也像香樟花一样悠然开放，遐想无限。我羡慕香樟树轰轰烈烈开出满树的花，既得到春的青睐，又得到夏的拥抱，把馥郁的香气无顾忌地拥入经过它身边人的心怀。

一阵轻风，香樟树枝叶摇曳，花雨簌簌飘落，铺满了健身场，铺满了大路，铺满了小径，铺满了广场，铺满了花坛，铺满了雨棚……面对眼前的落英缤纷，我从地上拾起一朵，从窗台捡来一朵，从空中接住一朵，捧到鼻尖，轻闻，轻吻，不舍松手。犹如我拥有的快乐和幸福，掬在手中，存在心里，醉于心灵。

花瓣在无声息中如细雨一样落下，气若游丝的香气也在落下的瞬间散了。我知道我无力挽留，更无法让花永远开在树上，我只有选择在花开正盛时，在香樟树下坐一会，再坐一会，用我的感官去贪婪地呼吸，力求把所有的清香都吸入心肺。我看到平凡的香樟花，默默地开，悄悄地落，盛开时并不灿烂，凋谢时也不让人感伤，宠辱不惊地只用香气，印证春天，证明自己。我从中感悟到， 人生在岁月的轮回中，本该像香樟花的开放，不可能完全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