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版:淮安风情

运/河/物/语

万人戽水“灌塘济运”

■毛立发 文/图

淮阴清口,自古以来是漕运的要津。《运河之都丛书》王英华著的《洪泽湖——清口水利枢纽的形成与演变》载,“宋代,汴渠成,清口成为主要漕运通道,每年漕运额在600万石左右,多时达700万石”粮物,要从这里经过。但是,由于黄水经常泛滥,携带大量的泥沙过境,导致运口经常淤塞,造成漕船不能通行。由此,曾经牵动了无数个帝王、河臣的心血,投入过不可计数的人力和财力,演绎了道光间的“万人戽水——灌塘济运”的千古绝唱。

淮阴清口,黄河泥沙的淤积,一直是漕运的大患。自明嘉靖以后,清口一直“清不敌黄”,运口屡浚屡塞。当时,尽管多次“借黄济运”,但仍无济于事。

嘉庆十三年(1808年),清口异涨,运口漫溢,闸坝淤塞,漕运更加受阻。道光二年(1822年),淮河与黄河完全隔绝。此时,运口的漕运更为艰难,漕船过清口,须用数百个劳力拉拽。道光四年,高家堰失事,湖水泄枯。道光五年正月,挑浚里运河沙淤及引河五条以备“借黄济运”。二月,堵闭束清坝,启放御黄坝,黄水力猛,束清坝刷蛰,过水大溜直入洪泽湖。新挑五引河受淤,黄水入运,运河上下及运口全部淤浅。

道光六年,清口至清江浦一带河道胶舟(即淤泥将船粘住),于是将苏、淞、常、镇、太四府一州之漕粮改由海运。江北、浙江、江广之粮运至清口御坝驳交给上一年的回空停泊之船运走。但是,这样做劳民伤财,亦终非久计。在这万般无奈的形势下,由此出现了——万人戽水“灌塘济运”的良谟之举。

“天之大,国家圣事不可违;水之枯,血泪流尽保漕运。”道光六年八月,运口淤浅日益严重。京城圣旨加级:军需“数百万吨铜、铅”,欲载北上。无奈之下,总督琦善、总河张井与潘锡恩,博采众议。力行“戽水灌塘”,务保军需船过黄。戽清水入塘,令清高于黄水,然后出船,此法为宋人“车亩助耕”法。

此法始行,钦差大臣昼夜驻扎运口,淮安府所属的沭阳、宿迁、泗阳、涟水、山阳、淮阴、宝应等各县官员,视为圣旨,不敢怠慢,火速带民工到淮阴“运口”。各地所来之民工,均无空手,有的带木棒扁担绳,有的带锅碗瓢盆桶。扎寨后各有分工,有的炊烟做饭,有的打坝守堤,有的戽水灌塘。由此,淮阴清口几万人戽水“灌塘”,场面浩大;几万人“灌塘济运”日夜轮流,感天动地。

“塘河”,原是明时陈瑄所建的福兴闸、越闸闸塘,长约900米,宽250米左右。乾隆三年(1738年)重修,并在河塘两岸筑临清堰和御黄坝,嘉庆二十一年(1816年)拆修,河塘长368.5丈。

“灌塘济运”的大军驻扎后,兵分六路,立马就位。即:一路民工筑堤,在新御坝外筑东西牵堤和土堰(今马头二河北新闸村);一路民工建闸,在钳口坝处,又建草闸一座;一路民工挖河,在迆南钳口坝拦清堰坝闸中间之河又挖一“替河”;一路民工“接龙”式用盆端水;一路民工用两个木桶挑水;一路民工用平板车拉水。为防止民工来回拥挤,河臣划线定界,互不干扰。江苏水利署主任武同举在《淮系年表全编》说:“塘河为灌运新制,也是良谟。”在戽水灌塘中,河工们日夜不停,轮流大干。河官的吆喝声、河工的号子声,声声穿心;汗水、泪水、血水,混为一体。

待塘内灌满后,即迅速堵拦清堰,开临黄堰,迅速地将重运船拽拉进塘。然后堵临黄堰闸,开拦清堰出船入运河北上。重船衔尾出闸渡黄,如此轮转戽水灌放需要8天才能放完一塘。空重相循,虽然借黄戽水济运,但是黄水入塘仍带来很多泥沙。因此重船过后,必须迅速组织人力挖淤浚塘,再戽水灌放下一批重船。

如此繁重的人力戽水“灌塘济运”,一直延续到道光十三年(1833年),后因盐河、运河开通,漕运改道。由此“灌塘济运”才成为历史,不再是官府、民众沉重的思想和人力、财力的负担了。

岁月荏苒,日月如梭。几百年过去了,淮阴清口的“灌塘济运”已被载入史册。它是中国漕运史上的一段“泪水史”,是中国水利史上的一段感天动地的“治河”保漕史。清代河官徐仰庭《漕运河口灌塘渡运说》:“清河县河口,为漕运咽喉。自明嘉靖迄今岁患黄遏逮,道光六年而弥甚。于是筹为灌塘渡运之法,今已数年。尝论之其事实有莫之为而为者。”

现在,当年“灌塘济运”的塘河,还清晰可见到它的河形和望见底的塘水;东边的河堤上为民宅所占,西堤郁郁葱葱的树木,覆盖着整个地面,似在保护着令人感叹而沧桑的塘河。

2022-08-07 运/河/物/语 2 2 淮海晚报 content_191128.html 1 3 万人戽水“灌塘济运” /enpproperty-->